桃源怎敌我东吴
惟有景王忆梦中

曾记否(双司马/ 司马孚X司马懿)

当问明月,何为生死与共,国破却家存——楔子

1、油灯一点点燃烧着,恍惚了墙上的人影。关紧的窗户,也没能把长安凛冽的寒风完全阻隔。夜已入阑,两位少年仍围坐在桌前。

“二哥” 小一点的那位刚刚十岁,声音还带着童音的奶声奶气。少年抬起头来,放下了一直拨弄油灯的手,看着他二哥司马懿。

“嗯?” 司马懿等着弟弟说出他的害怕。

“我害怕。大哥会没事吗?我们能回家吗?大哥他一定会没事的吧?” 司马孚说着差点想要哭出来。

“我们大哥是谁?你忘啦,大哥小时候可是被赞为神童的。放心,当然会没事。我们全部都会平安。我们会平安,大哥会平安,父亲也会平安。” 司马懿说着送给弟弟一个大大的笑脸,比将要燃尽的油灯更有温度的笑容,伸出手抚平司马孚整日整日皱着的眉。

“我们睡觉。” 司马孚强制自己放下心来,二哥在安慰他,他看得出来。他知道二哥一样的担心和害怕,他白天的时候见到他的二哥几个时辰几个时辰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一直用手扣着木质的已经有些年头的窗框。司马孚向窗框看去,那上面还印着白天被司马懿指甲抠出来的几个洞。他们不过是互相取暖、互相镇定罢了。乱世的安定,究竟在哪里能寻得?这样一个问题,就这样在小小的司马孚心里存了下来。

“二哥?” 两人笑闹着已经洗漱完毕,换好就寝的衣衫,司马懿陪怕黑的司马孚到他的卧室。

“嗯?”

“今晚,能不能,陪我睡?” 已经躺上床的小孚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眼巴巴地望着司马懿。

“这么大了,还怕黑啊。” 司马懿露出嘲笑的表情,随手便翻身上床。

“好了,没事的,我们大哥青年才俊,福大命大。我们全家一定能安全回到老家。你还记得家门口那棵大大的樱桃树吗?小时候你去爬树摘樱桃,被我们父亲骂的狗血淋头。我也因为”知情不报“的从犯罪被你连坐,两天没饭吃,在书房陪你抄书。” 说着司马懿摸摸司马孚的脑袋,示意了一个睡觉的动作。

司马孚是像大哥司马朗的那一个,性格活泼,话也多些,而二哥司马懿与他们俩都很不一样。时人乡亲也爱茶余饭后议论,司马家那三个小子,老大、老三都活泼可爱让人如沐春风,就那个老二捉摸不透。但司马孚觉得他的二哥最好了,大哥是伟岸高大的那一位,让自己抬头仰望,但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二哥,是那个总陪着自己的人,陪着自己在这乱世烽烟中辗转生活,学习,玩乐,和恐惧。

就这样回想这以往种种,十岁的司马孚失眠了。黎明到来前的黑夜,总是特别黑,恰逢月初,连月光也吝于施舍一分。司马孚感到睡在他身旁的哥哥蜷成了小小一团,身上在不停地发抖。

“二哥?” 司马孚小心地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司马孚想,哥哥一定是做噩梦了吧,便用力地摇晃起司马懿的身体来。

“快跑,快跑啊。” 司马懿闷闷地说了这一个短句子,随即睁开了眼睛,泪眼朦胧。

“小孚,我做了一个梦······” 司马孚拿手捂上司马懿的嘴。

“哥别说。噩梦都是反的。我永远都在这里,永远都站在二哥的身后支持二哥。小孚永远都是二哥的后盾。” 看着司马懿渐渐停止颤抖的身体,司马孚伸出自己仍然稚嫩的手臂,一把揽过哥哥,把他圈在怀里。司马懿挪了一下,把自己的脑袋埋在弟弟的胸口,平静着自己因为噩梦而急促的呼吸。

是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永远站在身后支持你。

2、半年前哥哥被拉去当了曹丕的文学掾,现在自己成了曹植的属官。司马孚在丞相府中缓步走着,想着二哥给他的反复叮嘱,“官场不比家里。万事谨慎行之。乱世之下,宁可低调至埋没,也不要强出头、逞一时风骚。”二哥不就比我大一岁嘛,都是要到而立之年的人了,还把我当小孩子,司马孚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摇摇头,笑笑。

 

“叔达!” 远处一年轻人的身影跑过来。

“植公子”司马孚微微一行礼。

“叔达,你怎么又是面无表情的啦?不要这么小气啦,只是说实话,我哪里需要文学掾,我自己随便写写都好过你们几倍。我明天就去找父亲,给你调个位置。叔达你也是青年才俊,只是比文墨那真的是不如我,你也不要介怀。”说着曹植爽朗地笑开了。

“对了对了,这些东西你放到我案桌上就行了。我约好了要跟人去打猎。”已经走出几步的曹植突然回过头来说,然后又如风一样跑远了。

 

想着舞文弄墨他们司马家确实不行,但兵家之道还是能讲讲的。于是,今天抱着一沓兵书来找曹植,又收了“送客卡“。司马孚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却没看到身后回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

 

“仲达?”那人喊人的声音不大,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虽然不是叫的自己的名字,但司马孚下意识地回了头。远处的人快步走上前来,突然停下来一怔。曹丕,这个人司马孚认识,曹植的哥哥,一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听二哥的描述他们似乎相处的还不错。至少怎么也比自己这状况强,司马孚在心里自嘲起来。

 

曹丕认错了人,似乎有些尴尬,站在原地,踌躇着要怎么上前,不过这停顿也就是一瞬,

“这位先生是?丕一时晃神,认错了人,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司马孚笑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也难怪,二哥和自己个头一模一样,从背后看起来几乎是同一个人,即使是长相,也有八分半相似。不熟悉的人,直接把他们俩混淆,这样的事也是时常发生。

 

“司马孚。仲达是我二哥。”多余的客气也没必要,司马孚简洁地消除了曹丕心中的疑问。

曹丕咧嘴一笑,“那你是···司马叔达?跟你哥长的还真像啊。”

 

 

3、一封家书,一份公文,像尸体一样躺在司马孚的案桌上。司马朗生前给他最后一封家书和送递大哥病逝消息的公文同时抵达,司马孚觉得这真是莫大的荒凉。写下左边家书上清秀明丽字迹的人,却被右边那卷书宣告了死亡。而那封信,司马孚几次抬起手想去拿过眼前来读,手却颤抖的太厉害,没有办法触碰到那一袭轻飘飘的绢帛。再次拿起那卷文书,死死地盯着看,却又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司马孚不知道自己空洞的双眼看到的是远方,还是过往。

 

沙漏更响,最后的余晖转到了远山之后,似乎毫无预兆地,天倏忽黑了下来。司马孚任凭自己的眼泪打湿衣襟,落在手上,落在竹简上,模糊掉公文的墨迹。只是不出声,静默地哭着。胸口似乎压着千斤重,司马孚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抬手把那一卷文书狠狠扔了出去。晚风似乎有些善解人意,适时吹灭了油灯。司马孚希望自己就这样消失在黑夜中,与黑暗合为一体,这样,他就不用去相信大哥突然病逝的消息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司马孚也懒得去看看来人是谁。自己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不要让人见到的好。就沉浸在小时候的梦里吧,回到大哥教他们读书写字的梦里吧。

 

屋内一片漆黑,司马懿推门进来,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就着从门口溜进来的月光,司马懿看到了地上的公文,他那里也有一卷一模一样的。司马孚瞥见哥哥来了,不知怎么的,再也不想这样忍着哭了,于是竟然哭出了声,而且越来越大声。司马懿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地掐着自己,闭着眼睛等了三秒。

 

司马孚看到他二哥在自己身前蹲下来,抬着头看着他。许是自己晃了神?为什么看到了二哥的笑容?司马懿伸出手给弟弟摸去眼泪,

“哭什么?你还有我。”

就像失去了最亲爱的朋友的小孩子,听到仅剩的朋友说,你还有我,反而哭了更厉害一样,司马懿这样的安慰没有任何的镇静效果。

司马孚从椅子上滑下来,直接靠在了哥哥的身上。

司马懿仰头看着月光的来处,让自己的眼泪留在眼眶里。

“我记得,我记得你小时候给我的承诺。我们十岁那年,逃难中,你搂着我说,你说你会一直站在我的背后支持我。叔达,这么多年来,你也确实一直这样。叔达,我也想给你一个承诺。我们一定能实现大哥的愿望,匡平海内,天下仰止河内司马氏。”

“叔达,我的肩膀永远都是你可以依靠的。这是我许给你的承诺。”

 

 

4、夜黑的没有一点杂质,连星光也没有。太傅府和往常一样安静。

 

司马懿对着洛阳及周边地图比比划划,跟司马师再三叮嘱着什么。司马孚的大侄子不住地点着头,表示已经记在心中。见司马孚一直不说话,司马师看过来,那双眼睛中是和其父亲一样的凌厉,还多了些许坚毅。面对司马师的目光,司马孚回以微微颔首。司马懿感觉到司马师有一刻的走神,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依旧不发一言的弟弟在烛光摇曳后闪烁的面庞。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二哥,无论如何,那个儿时的承诺,一言既出,一辈子都不会反悔。不管你做的是什么,我都一定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司马孚这番话没有说出口,他相信他的哥哥懂的。人啊,从头至尾的追求总不太可能事事一样,但只要有一样事情是共同的坚守,那也足够了吧。

 

半年前,洛阳城郊的小酒馆。司马孚赋闲在家也有段时间,那日司马师身边的亲信突然来找他,捎来口信说“请叔叔与师一小聚”,却未有时间地点。亲信说他来带路。司马孚压下满脑子的疑问,想着见到司马师之后一切就都清楚了。来到这个小酒馆,司马师出来迎接,说的却是“父亲有事找您。”

 

二哥?二哥这会不正在家装病么?司马孚想到他哥哥的一箱子竹简都写不下的装病史,笑意禁不住爬上嘴角。司马懿的身体确实不算好,时不时有些小毛病,所以这些装病也是几分真几分假掺杂着来。但大病倒也很少,二哥身体一直还行,这点司马孚觉得挺安心的。

 

回想那日在小酒馆中司马懿把想法、计划都毫无保留地向自己和盘托出,司马孚恍惚间有些看不清前路。这样冒险的政变,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没有退路。成功,意味着从此司马氏将登上权力的顶峰,再无下来之日;失败意味着司马氏身死名灭。司马孚当日强行压下去自己反对的声音,对司马懿说,“当不负所托。”就像小时候司马懿怂恿弟弟和他一起去偷父亲不让他们看的兵书的时候一样,“保证完成任务”,小司马孚稚嫩的脸庞已经远去,但对哥哥的支持,从来不问为什么。

 

不问。

 

“父亲,叔叔,这么晚了,肚子有些饿了吧,我去跟厨房说说让他们准备点吃食。”司马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找了个理由出去了,转身把房门关上。

 

司马孚动了动嘴唇,想要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所有的话在“哥”这个音节之后都停滞了。

 

“叔达,你我活过乱世七十年。我已经活的足够本,但我不能这么憋屈着死去。这件事我要去做,不管世人怎么看我,不管你怎么看我。”

 

盯着不断晃动的油灯,司马孚别过脸,“哥,别说了,还记得我的承诺吗?此生不悔。不管是断头台,还是嘉福殿,我都相随。”

 

“谁要你上断头台。”司马懿笑着说。

 

那晚,他们说了很多多年没有说的话,就好像以后可能不再有机会那样。司马师的宵夜也一直没有送来。

 

那晚,司马孚推开门离去的时候,司马懿突然叫住他,

“叔达”

“?”

“我们一定会成功。”

 

 

5、“叔叔,您一定要帮师。”司马师着急地直接跪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亲爱的侄儿你说让我冒充哥哥三个月?那我哥哥呢?我哥哥在哪里。

 

房间的门关上了,纵使窗外艳阳高照,这房里却昏昏暗,直教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十岁的时候你的噩梦,我们的逃难。我现在是否也走入了相同的噩梦中。我曾经把你从噩梦中唤醒,你何时来把我从这噩梦中唤醒。你的儿子刚刚告诉我说你在解决王凌后回洛阳的途中病逝。哥哥你真是好笑,玩装病不过瘾,这是开始玩装死了吗?

 

‘你还有我’

 

这可曾是你说的话。我守着我的承诺,司马懿你却丢掉了你对我说过的话。

 

‘叔达,那个曹洪要是派人来应征你,你别理他。’

司马孚抬头看一眼活蹦乱跳还拿着跟拐杖的二哥,突然就不正经了,‘好啊,你说不去就不去,那我以什么理由?你腿瘸了,那我手断了可好?’看到哥哥佯怒的样子,司马孚欢乐地整个人往大靠椅上一躺,四仰八叉的。

‘起来起来起来,跟你说正事。别没个正形。我说叔达你这家伙,两面派,在外一副‘我很正经,我没有表情’的样子,到我这里来就歪成这样,说话三句不逗个乐就皮痒。’司马懿爬到躺椅上要把司马孚踢下去。两位二十几岁,在外以“俊杰”著称的家伙,互相扭打在了一起。

 

“叔叔?”

 

“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让他自己来跟我说!”从来不发脾气的司马孚突然站起来,推门而出,把几扇木门甩的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太傅府。司马懿躺在床上,只有司马师在里屋。周围的下人都不得随意进来,皆打发在屋外候着。皇帝曹芳今日来了。处理完这些大小事务后,房间里终于回归到只有他和司马师两人。

“叔叔,侄儿已经把人员都部署妥当。两周之后就可以宣布父亲去世的消息了。多谢叔叔这两月······”

“不谢我。这是我与你父亲的约定,死生不易之约。”司马孚打断司马师的话。

 

没想到结局的最后,我是通过这种方式和你永别——我们成为同一个人,我再与自己的一半说诀别,这样生生地撕裂,血肉模糊。有时候,我恍惚会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好,至少你我可以一同离开这世界。而不是让我一次次地送你走,只留下我在这岸形单影只,再也等不来一个人说“你还有我”。

 

我看到对岸的你,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因为噩梦而浑身发抖,周围是战火纷乱;我看到对岸的你,一笔一划地写了你的名,炫耀似的对还不怎么会写字的我说,“怎样?我的名好复杂。小孚你不会写吧。”;我看到对岸的你,在我府外站着,就等我打开门看到你那一刻的惊喜;我看到对岸的你,在雍凉,伏在油灯下给我写家书,信心满满地宣称“诸葛亮必不久撑”;我看到对岸的你,正盯着我的眼直直地看,就像高平陵前一夜一般;我还看到对岸的你,辞授九锡和安平郡公封号后,站起时那一刻的步履不稳。

 

 

6、淮南复叛。

“阿师,如果你需要的话,尽管来找我。”司马孚给司马师这样一句话,希望他有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必有怕劳烦长辈的顾虑。

 

司马师最后还是带着病亲征。出发那天,司马孚骑着马相送,想着四年前,自己也是这样骑着马看着哥哥带大军去淮南平叛,而后没有见到哥哥回来。四年时间,城门还是一样的城门,柳树也不见长的更粗壮,人却是不同的人了。但司马孚是很放心这个侄子的,志匡天下,荣耀司马氏,司马师能做到。

 

 

叛乱平复的好消息还没有消散,司马师在许昌病重的消息就传到了司马孚这里。火急火燎地正准备赶去许昌的司马孚,被司马昭一把拦下。

“叔叔!您这个时候不能离开洛阳。让昭去许昌看兄长。”顿了一顿之后,司马昭意味深长地缓缓道,“我们两个,不能同时离开洛阳。”

 

不足两月,司马孚再次见到的,只有扶灵回京的司马昭。

司马孚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送人出征了,送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司马孚有时会想,活的太久了,就好像要永远活下去一样。送走的人越来越多,唯独自己留下。

 

 

7、“他们外面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么热闹。”司马孚已经每天花越来越多的时间躺在床上,有时睡,有时醒。

进来的是二十几岁欢脱的小孙子,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纪,总是那么的有能量,好像永远也不会用尽一样。和二十几岁的司马孚一样,和二十几岁的司马孚的二哥一样。

“祖父,您又开我玩笑了。今日是晋王受禅立朝的日子啊。一会就会有车队来接祖父了。”看到祖父醒来,年轻人一转身便出去唤下人来更衣。

 

晋王。司马孚想起来孙子口中现在的晋王司马炎也是自己的孙子辈了。而自己熟悉的那个晋王是谁呢?阿昭,弑君一事是司马孚不愿回想的记忆。

 

曹丕受禅的场景还留在司马孚脑海中,没有完全退却。今日又要去见证另一场受禅了么。司马孚想着,自己也许是真的活的太久,太久了。整日整日地见到对岸的哥哥,却只能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看着。

 

“臣司马孚终身为魏臣。”司马孚紧了紧握着退位魏帝曹奂的手,一滴泪落在了尘土中,与黄沙融为一体。曹奂不安地看了看司马孚,不知作何回答。他一路牵着曹奂的手,走入金墉城中。那一日,看着金墉城这个地方,司马孚被巨大的苍凉感吞噬,他已经送走了太多的人,送走了太多的帝王,甚至送走了两代王朝。

 

金墉城,这里以后还会住进司马氏的皇帝和皇后。所幸,这些,司马叔达不用再看到了。

 

 

8、随着年岁越来越大,司马孚的精力也越来越难以支持。这一日,精神却特别好,司马孚表示一定要去郊外骑马,一干儿孙齐齐抗议。

“这可能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有力气出门骑马了。”这样一句话让众人不再那么急急地阻拦。在司马孚的坚持下,家童牵来一匹好马。司马孚从箱子最底层拿出一把弓箭。他曾拿着这把弓给司马懿表演自己骑射的功夫。司马懿说,“以后曹丕那小子再无止境地炫耀他的骑射,叔达你一定代我去和他比试比试。”

 

拿着弓箭,翻身上马,下令不许有人跟来。纵马飞驰,司马孚手握着缰绳,看洛阳城的屋宇飞快地向后退去。洛水边,司马孚坐在马上等着,仿佛他知道自己这一次下马,就不再有机会重回马背。天空飞过一群白鹭,司马孚笑笑,终于下马来,抱着弓,走到洛水河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那倒影肖似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已经消失太久的人。

 

“战乱,灾荒,瘟疫,屠戮,仕途,调粮,带兵,政变,颠沛流离,王朝更替,加官进爵,哥,你说这一辈子我们是不是活的很够本,什么都经历了一遍。”

 

虽然司马孚不让人跟着,但机灵的老管事还是派了几个人远远地跟着年事已高的安平王。直到夜幕降临,还不见安平王回来。其中一个跟着的人来报说安平王一个人抱着弓坐在洛水边已经坐了一整天,从下午开始似乎就没有再动过。老管事心中一惊,备马赶去。

 

 

泰始八年,安平王司马孚薨,谥献。

 

活的太长久,最终看尽整个乱世。

 

不伊不周,不夷不惠。

 

司马孚的去世,带走了河内司马氏最后的荣光。

 

即将到来的黑暗,从深渊悬崖悄悄爬上来。这阴影张着血盆大口,俯瞰着九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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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句话写写关于司马孚的:

我相信叔达说过的那些话。很简单,就是相信。

不伊不周,不夷不惠,不是圣人,不是小人,也不是伪君子。

司马叔达就是这样鲜活的存在呀,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也有乱世中的相机而动;有理想主义,也有实际考量。家国天下,不过如此。

 

另:

这篇文写的相当不顺手,尤其中段基本在强行写,也是,本来也就只是想了开头和结尾段。只是不想再拖下去了,逼着自己强行把中间内容添上。所以这次是真的写的糟糕。

 中间有几段都是梦境、独白、插叙和现实交叉的,不知道会不会看起来不清楚。

这两兄弟真的挺有意思的。年纪差不多,从最初的举家搬来搬去躲避战乱,到后来的同时同朝为官,叔达就像那一个一直站在仲达身边的人,不会去注意到他,就像空气,不可或缺。相信活过近一个世纪,不仅看尽王朝兴衰,还只手创造历史的兄弟俩,应当有很多两人共同的故事,也许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并且,仲达被封“安平郡公”(辞了),叔达是安平王,相信不止是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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